摘要:精神人文主義以仁為樞紐,從天、地、群、己四個維度“十字打開”,以期超越而非拒絕啟蒙心態,裁成而非盲從自由主義,為建立文化中國之價值認同,為“心會神通”之文明對話提供思想資源,使得儒家這一地方價值通過文明對話為人類共同體作出貢獻,彰顯儒家價值的全球意義。
關鍵詞:精神人文主義;啟蒙;文明對話;人類共同體;
一、“天人學”的觀察
我們的時代———有時被冠以第二“軸心時代”[1]7-18———需要一個“整全”的人文精神或者整全的人文視野,這一視野至少應該將人之為人的過程或人的存在的四個維度交融在一起:自我的問題,社群的問題,自然的問題,以及(最終的)天的問題。
現代西方的啟蒙心態基本上聚焦在群己權界之線性的不同理解,而這卻常以自然萬物和天的消解為代價。這對于人之為人的生意盎然顯得過于封閉、過于狹隘。從啟蒙思想中孕育出來的現代性具有宰制自然并消解精神信仰的面向。即便是最精致的現代理念,也就是所謂的“啟蒙計劃”1,也才剛剛開始嚴肅地對待宗教與生態;早先的觀念認為,人類的歷史是一個簡單的從宗教到形而上再到科學的線性過程。而這導致的結果是,啟蒙心態深受人類中心主義之苦,也就是在對待生態的和宗教的議題之時,對啟蒙自身的功效也產生了大幅度的侵蝕和破壞。
從另一個方面來講,儒家人文主義尋求的是萬物皆備于我的天德流行2的心靈境界。這種人文主義既不是世俗的,也不是人類中心主義的,而是即凡而圣的[2]。就是通過對地球、己、家庭與社群進行精神價值的灌輸,并激勵人意識到生命的終極意義,從而能感受到“天命之謂性”[3]17所賦予的最深層的生命意識。如果我們的性是天賦予的,那么人的最高訴求就是天人合一。人類在天人合一的境界中不再是簡單的生物,而是宇宙演化過程的合伙人。
通過積極地參與到所謂的大化流行的過程中,我們是某種程度上的協同創造者,從而不僅對人類福祉負有責任,而且對天、地、萬物都負有責任。這種我姑且名之為“天人學”的洞察,或能對現代心態的世俗人文主義產生救弊補偏的作用。
二、對話的智慧
文化與宗教的交融(convergence)需要一種對話的智慧,這種智慧認識到自我根源意識和自我超越意識之間的彼此互動。啟蒙訴之于確定性,而在文明與文明之間的對話中,我們往往需要耐心來處理對話過程中發現的復雜性和模糊性,這二者之間經常發生沖突。前者是二分的思維方法,將復雜的現象設置為整齊劃一的范疇;后者是對巨大的差異保持開放態度,這種巨大的差異來自于對同一現實的察覺。這二者之間也是格格不入的。
德日進3談到“心會神通”4,這就意味著各單元彼此通過自身創造性本源之間的互相摩蕩,而水乳交融5。它們釋放出新的能量,孕育出更加復雜的單元。確實,更加偉大的復雜性孕育出更加偉大的內核,由此相應地孕育出更加具有創造性的個體。通過這個過程,個體不僅不會失去其本身的認同,反而會在與他者的會通中更加深化并完善其自身之認同。
儒家所信奉的是,修身乃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基礎,但是這種精神修煉不是基于演繹邏輯的言說,而是基于這樣的預設,即通過對話和交流參與到不斷擴展的網絡關系之中的個體,將不會失去自身的人格認同,而是發展出更加復雜的意識,這種意識實實在在地增強了其內在的豐富性。我們在包括倫理的、文化的、語言的等等具體的存在環境中沉潛涵泳,最終掘井及泉,以仁為體,感而遂通,推己及人。6儒家和的觀念是和而不同,這句話很巧妙地抓住了共同(communion)與多元之間豐富多彩的彼此互動。這種形式的人文主義,將具體的活生生的當下的人當作關切的中心,使得人在文化共同體中吸收、交融他者,從而實現自我。自我超越的吊詭之處是,在超越自我的過程中實現了自我,質言之,就是在自我超越的過程中增強了我們對地球、對自身、對家庭、對社群的根源意識。
三、對話的對話
現代性強調理性,特別是強調工具理性,這是有害于社群團結的。哈貝馬斯的溝通理性當然是一個顯著的提高,溝通理性可以推進理性對話,但是文化和宗教的交融又迫使我們不得不面對根源意義上的差異性,這個根源意義上的差異性是從文明比較的視角逼顯出來的。在此情況下,同文、同種、同宗形成的共同認可的世態人情,并由此帶來的確定性不復存在。
然而,進入他者意義世界的勇氣和智慧,又允許我們經歷他者自己認同的價值。在這個極為豐富的過程中,我們能夠發現一些在我們自身的傳統中被排斥的、被淹沒的、被邊緣化的或者甚至根本視而不見的價值。7
進入到另外一個傳統的過程,這個傳統也許與你根本不同,但或許會帶來真正的解放。這并不是說那些截然不同的心靈結構能夠真正地受益于跨文化的領域?,F代心態過于強調個人中心主義,以至于不能夠欣賞與西方現代性不一樣的具有啟發性的價值。通過對感同身受的惻隱之情的強調,儒家人文主義能夠幫助緩和所謂的“辯證的對話”(dialectical dialogue)帶來的困難情形,因為“辯證的對話”過于聚焦于辯難(argumentation)。而通過擁抱“對話的對話”,則可以促進人的交流,使得對話更加容易,這種態度本身也增加了對話的機會。
從思想世界的觀點來講,我們如何通過文明對話找到一條通往和平與文化理解的路徑?如何與地球保持可持續的關系?這有賴于一條新的思想之路,一個新的宇宙論,而且是一種真切的、新的社會氣質(ethos)。8
四、精神人文主義
以此揆之,“精神人文主義”從現有的人類狀況中噴薄而出(或一陽來復),也許有云霓之望?
在我們世俗的時代,作為馬克斯·韋伯描繪的“理性化”的過程之結果,世俗的人文主義已經日益凸顯其價值。它現在是如此普遍,如此流行,使得它在無形中就部分遮蔽了、消解了一些思想甚至宗教信仰。
近一個世紀以來,科學主義以及最近的重商主義,更不必說工具理性,都在中國大行其道,甚至中國部分知識分子群體都被其“征服”。而對于現代性從天而降(advent)帶來的意想不到的負面后果,比如宰制性的人類中心主義、帝國主義、殖民主義、浮士德式的控制沖動以及占有式的個人主義,我們急需建構起對此有效的批判。
天人合一、對天的崇敬感、尊重并關愛地球、百姓親睦以至天下太平9,這些都不是理想主義的建構(而是現實的當下的關切),通過弘揚這些價值,精神人文主義強調對話、和解與和諧。“和”之“反面”就是“同”;“和”的前提條件恰恰是不同,是對他者之尊重。我們只有生發出天下為公的意識,才能展望并期待一種給我們帶來長治久安的真實不虛的原生文化。
我們現在面臨雙重挑戰,一方面是生態退化,另一方面是全球治理正面臨困難,為此我不禁想到,所有歷史上的起源于軸心時代的宗教和遍布全世界的根生土長的傳統,在其特殊的宗教語言(比如他們自己的教義)之外,將會被此雙重挑戰激勵并孕育出我所理解的“人文主義”。我們選擇成為基督徒、佛教徒、穆斯林等,但是我們不可避免的是我們也是人10。申言之,我們可以選擇成為一個基督徒式的、穆斯林式的或者佛教徒式的人,但是我們對當下的世界具有義務,對人類共同的福祉具有責任。在二十一世紀能夠指導我們生存和繁榮的人文主義,必定能夠開拓我們知識界的視野,必定能夠深化我們當下人倫中的道德根源。
道德危機與當下物質世界之外的信仰缺失不無關系。當務之急是中國人特別是年輕的一代,應培養出一種對財富與權力之上的天地人三才的尊重與敬畏的意識。精神人文主義,基于人類繁榮昌盛的整體視野,能夠幫助人們具有精神信仰并使之生機盎然。
“文化中國”,廣而言之,正在經歷一場轟轟烈烈的,甚至是前所未有的精神的偉大復興,雖然這一復興也許尚處在顯微之間,襁褓之中。如果我們考察中國乃至全球的華人社區,如果將此視為一個象征性的文化宇宙,除了他們深厚的經濟影響和政治活力之外,在同氣連枝的共同努力下,中國傳統文化已從明夷待訪到一陽來復,從花果飄零到靈根自植,篳路藍縷,所得已觳,否極泰來。11古今之邂逅,不僅讓人鼓舞,而且激發廣大華人去發掘自身文化宇宙的象征資源,有如一座水量豐沛的水庫,與全世界分享。對于文明對話來說,基于恕道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3]137的金律是其中一個顯例,質言之,這也是最具理論成熟性和現實操作性的原則之一。
作為精神人文主義的題中應有之義,將心比心(reciprocity)的所謂金律僅體現了仁的恕道,除此之外還必須有仁的忠道原則為之羽翼,這就是“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3]73。其中所蘊含的意思之一就是在國際交往中,全球的公共善,比如環境保護和世界秩序之建立,優先于單個的民族利益。我認為進行價值對話的時機已經成熟。以現代西方啟蒙為體(embodied)的一些價值,比如自由、理性、法治、人權和個人尊嚴,應該為其他價值所砥礪摩蕩,并在本源上得到豐富,后者有時候被錯誤地描述成所謂的“亞洲價值”“非洲價值”,不一而足。這些價值都是以精神人文主義為體(embodied)并涵攝著正義、公正或者公平、同情惻隱、禮讓、責任和社會團結等價值,這當然是對全世界的遺贈而不僅限于華人圈。
在當今時代,鑒于在公共領域存在腐敗現象和信任危機,我們已經在學習并欣然接受經濟人所蘊含的價值,這些價值能夠為啟蒙價值所定義,也就是我剛才所說的:自由、理性、法治、人權以及個人的尊嚴。顯然,為了人類共同體的生存和繁榮,這些價值必須被其他的價值所砥礪摩蕩,從而得到豐富。
讓我舉例說明:如果我堅持基本人權的重要性(我尊重你的權利,你尊重我的),那么即便我是億萬富豪而你是無家可歸者,我也沒有絲毫的義務去幫助你;(如是)其他的價值將不得不進入畫面,比如正義、平等、公平———不僅僅是法治,還要有禮治;不僅僅是權利,還要有責任;不僅僅是個體的尊嚴,還要有社會團結;不僅僅是理性,還要有慈悲惻隱之心。在儒家修身的實踐中,一個重要的精神體驗就是推己及人,盡人倫而體萬物12。
精神人文主義的理念就是以天、地、萬物與我為一體。從文化的視角來看,我展望并期待一個噴薄而出的全球社群,以鴻蒙之緣13成萬象森然14,豐富多彩。其結果是,以多元多樣為特征的文化風景將遍及全球。回顧歷史,歷史強烈呼喚國際秩序的多極化。展望未來,有識之士已經看到,因為許多不同的傳統不斷地在現代中呈現自己不同的面向,這個許多不同傳統(彼此交融的)現代化的過程,會不可避免地塑造出各種不同的文化形式和理念,由此出現“多樣現代性”,或者甚至于出現“多種全球化”,從而形成不可逆轉的發展潮流。我對此問題的拙見,不僅僅來自我自身所處的并研究的儒釋道傳統,而且來自我與代表基督教(包含新教、天主教和東正教)、伊斯蘭教、猶太教以及印度教神學家們彼此之間的傾蓋如故之交15、互相啟發(interactions)之談,當然還有來自以非洲團契精神(Ubuntu)為代表的原住民傳統。通訊與信息科技的巨大好處是以指數級速度擴大了并且加深了人的學習能力、再學習的能力,乃至遺忘的能力。時空已經坍塌,天地為之變色,天地之間的一切都被物化為即取即用的數據、信息和知識。16在十一世紀中國思想家張載所撰寫的《西銘》中,開篇所描述的“以天、地萬物為一體”的理想,不是簡單的理想主義而是真切的現實關懷:
乾稱父,坤稱母;予茲藐焉,乃混然中處。故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與也。[4]62
這就要求我們擁抱并且尊重自然,將其視為我們人類共同體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在己、群和自然萬物(地)之外,還有第四個維度,名之為天。精神人文主義之所以為精神人文主義的概念本質(defining characteristic)是我們對天的敬畏之覺悟。在我過去四十多年的跨宗教和跨文明的對話中,我已經深刻地意識到,無論是印度教、佛教、猶太教還是基督教與伊斯蘭教以及其它傳統,都能夠在秉持一種真切的精神性的人文主義立場的同時,不會失去其自身信仰社團中的基本認同。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信徒,既愿意也樂意將他們自己稱作“佛教人文主義者”“猶太教人文主義者”“基督教人文主義者”“伊斯蘭人文主義者”等等,這個前提是“人文主義者”的概念內涵能夠擴大并且深化,使其能夠擁抱真正的世界主義,這種世界主義既是自然主義的,也是有精神向度的。世俗的人文主義理念,將我們從精神世界和自然世界割裂,因此必須進行整體地顛覆和反思。精神人文主義是寬廣的,其自身就是包括自然主義的和精神向度的。這種人文視野認為,生命的意義在人倫日用中是可以實現的,也是應該實現的。生命世界不單單是平庸世俗17的,同時也是富有創造性的、充滿活力的而又高雅悠遠的。
“天生人成”這個宣言涵攝(implicit)的理想是,通過人的努力,天的生命創造力可以在地上完成。自誠明,謂之道18,作為宇宙演化的參與者,作為大化流行的協同創造者,我們有能力,確實也有義務在地上成就天的創造。然而我們某種程度、某些方面面臨的禮崩樂壞(disorder),恰恰表明我們正在全面地破壞這種天人感通(particular)的伙伴關系。我們每一個人,作為整體的我們的社群,與宇內萬法19都是緊密聯系、休戚與共的20。吾心即是宇宙,宇宙即是吾心,天地情懷,沛然莫之能御。21
若以四個簡單的觀念來勾勒一個綜合整全的精神人文主義,也是精神人文主義中人類共通互感的四個維度,即己、群、地、天。并且,這四個維度的渾然一體,豁顯出人類繁榮的康莊大道22:整合身、心(heart and mind)、靈、神為一體的己;豐富有效的群己互動,這個“群”包括家庭、鄰里、村社、城鎮、州縣、國族乃至世界;人與自然之間的可持續的、和諧的親密關系,這個自然包括動物王國、草木瓦石、山河云水,當然還有人類賴以呼吸的空氣;第四,就是人心與天道之間的互感互通(mutuality)?!就踅▽殻ㄗg)】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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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楊伯峻,楊逢彬.論語譯注.長沙:岳麓書社,2009.
[4]張載.張載集.章錫琛,點校.北京:中華書局,1978.
注釋
本文為杜維明于2015年10月9日在羅德島論壇的演講“Spiritual Humanism:An Emerging Global Discourse”,由北京大學高等人文研究院王建寶副研究員編譯整理,標題為譯者所加。北京大學高等人文研究院博士研究生陳茂澤對論文文獻進行了校對工作。羅德島論壇(THE RHODES FORUM),全稱“文明對話---世界公眾論壇”,是全球頂尖思想論壇之一,致力于通過文明對話實現核心價值的對接,推動人類和平,自2003年始,每年秋季在希臘羅德島舉辦。
1 Enlightenment Project,又稱“啟蒙工程”,來自哈貝馬斯(Jürgen Habermas,1929-),德國哲學家、思想家,是西方馬克思主義法蘭克福學派第二代的中堅人物。
2“天德流行”來自唐君毅先生,其以心靈九境貫通古今中外哲學,具而言之:心通客觀境(體)、主觀境(相)、超主客觀境(用),每一境一一再開出三境,成為九境:客觀境---萬物散殊境、依類化成境、功能序運境;主觀境---感覺互攝境、觀照凌虛境、道德實踐境;超主客觀境---歸向一神境、我法二空境、天德流行境。
3德日進,法語名Pierre Teilhard de Chardin(1881-1955),生于法國多姆山省Puy-de-D8me,哲學家、神學家、古生物學家、天主教耶穌會神父。德日進在中國工作多年,是中國舊石器時代考古學的開拓者和奠基人之一。
4英文為centre-to-centre unisons,譯為“心會神通”。
5英文為unite by touching each other at the creative core of their being,譯為“水乳交融”。
6英文為Like digging a well,as we sink into our own concrete existence-ethnicity,culture,language and so forthwe reach the common spring of humanity,allowing genuine communication with others,《孟子·盡心上》:“有為者辟若掘井,掘井九軔而不及泉,猶為棄井也。”
7英文為Allowing the discovery of values that are rejected,submerged,marginalised or only intuited in our own traditions,譯為“我們能夠發現一些在我們自身的傳統中被排斥的、被淹沒的、被邊緣化的或者甚至根本視而不見的價值”。
8此處有“變化氣質”“化民成俗”之義。《中庸》有言:“子曰:聲色之于以化民,末也。詩曰:德如毛,毛猶有倫,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至矣!”
9英文為a fiduciary commitment to solidarity,and peace under Heaven,譯為“百姓親睦以至天下太平”。
10杜維明將第二十四屆世界哲學大會的主題確定為“學做人”或“學以成人(Learning to Be Human)”。
11英文為to recover,retrieve,restore, reconfigure,reconstruct and renew,六個單詞都是以“re”開始,鏗鏘有力,韻律明顯,中文譯稿只能意譯以傳遞原文的氣勢:從明夷待訪到一陽來復,從花果飄零到靈根自植,篳路藍縷,所得有觳,否極泰來。
12英文為they encompass an ever-expanding network of human and non-human relatedness,譯為“盡人倫而體萬物”。
13英文為primordial ties,譯為“鴻蒙之緣”。
14英文為to be highly complex and highly differentiated,譯為“萬象森然”。
15英文為my extremely fruitful encounters,譯為“傾蓋如故之交”。
16英文為Space and time have collapsed into a new reality of immediate accessibility to data, information and knowledge about Heaven above,Earth below,and all things in between,譯為“時空已經坍塌,天地為之變色,天地之間的一切都被物化為即取即用的數據、信息和知識”。
17英文為mundane and profane.譯為“平庸世俗”。此處以兩個“ane”結尾的韻律很難表達。
18“自誠明,謂之道”為譯者所加,原文作者首肯。
19英文為all other modalities of being in the cosmos,譯為“宇內萬法”。
20英文為so intimately and inseparably connected,譯為“緊密聯系、休戚與共”。
21英文為that it is our human responsibility to be cosmologically responsive and responsible,為了表達三個以“re”開頭的排比語勢,勉強譯為:吾心即是宇宙,宇宙即是吾心,天地情懷,沛然莫之能御。
22英文為highest manifestation of human flourishing,譯為“人類繁榮的康莊大道”。